【陆花】凤非花不栖(二)
二
要说这江南什么最有名,会有人说是美女如云,又会有人提那繁花簇锦的美景。或许都是亦或都不是,但这江南最出名的几个世家公子里,其中最常被提起的当属花家第七子花满楼了。
这位公子在世人眼里堪堪是配得上完美二字的,他的样貌、家世、武功、才气怕是在偌大的江南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他的人。
见过花满楼的人都无一不被他的气质所折服,但若硬是要说花七公子有什么缺憾,第一自然是他的眼疾,听闻花满楼七岁起目不能视,这让多少人听闻后不禁扼腕,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竟那么早就无法得见这世间的美好。
另一个更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样一位气质超群的世家公子,最好的朋友竟会是那个四条眉毛的浪子陆小凤。且不说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更令人费解的是这一动一静的性子是怎么相处得如此融洽的,恐怕这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最能了解。
不过说来也怪,这城里的人已有多日未见前段时间可说是形影不离的那俩身影,少了两个并肩闲步在繁华的街头又或者策马踏过野花烂漫的郊外的俊朗公子,这对于心系二人的姑娘们确是一大憾事。
距陆小凤去百花楼喝酒那晚已过了小半个月,这可苦了陆小凤的几位好友,尤其是司空摘星和西门吹雪。江湖人称偷王之王的司空摘星已将毕生轻功绝学都放在躲陆小凤上了,而我们冷峻的西门庄主在忍了两天后还是把那醉醺醺的陆小鸡连人带酒一把丢出了万梅山庄。
再看百花楼倒是一片祥和的景象,在旁人看来似乎与平日也未有什么分别,花满楼平日里会做的事,抚琴浇花练武倒是一样也没落下。
不过仆人花平倒是察觉出了他们家公子与平日细微的差距,少爷明明是一个爱茶多过于饮酒的人,除去与陆公子对饮之外倒是少见会独自饮酒,这几天偏是频繁了许多。
花平猜想大约是自家少爷的好友,那个逍遥风流的陆公子好几日没来的缘由,至于两人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他这个下人好去打探的。花平远远看着一人在花园庭中舞剑的自家少爷,也只得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其实算起来花满楼也只半月未有再见那人,若放在以往并不是特别长的时间。其实说见也不准确,毕竟自己并不能看见。只是曾存着私心细细摸过他的脸,日渐熟悉他的脚步他的呼吸甚至他身上的味道。以至于每次陆小凤只远远靠近自己,敏锐的感官便会提醒自己,是他来了。
花满楼总想着,陆小凤大概是一个很好看的人,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倾心于他。虽然陆小凤嘴上吃味的说着花满楼比自己生的俊俏,和花满楼站在一起就没有人会喜欢他了。但对于花满楼这样一个瞎子来说,皮囊是最没有吸引力的东西,像陆小凤这样有趣又炙热的灵魂自是比他要受欢迎的多。
那凤凰时常也会招呼不打就跑去解决棘手的事件,花满楼只需安心在这百花楼里坐着,等着,总会在那窗外听到独属于陆小凤的声响。再拿出他所酿的好酒,换来那被徐徐道来有趣的故事。
但这次的多日未见却引得花满楼心底心绪不宁,甚至生出一丝恐慌。
那晚陆小凤酒后多言,纵然花满楼是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在听到那般似情话的玩笑话后也失了风度的说出那般拒绝的话语。
花满楼从不会将眼盲看作是上天的不公,他一直深信自己是幸运的,衣食无忧,自幼便有父亲和兄长的疼爱,还能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世上又有几人有此运气能过这样的生活呢。
而陆小凤呢,得此挚友时常会给花满楼一种感觉,是不是自己的幸运已经全部还给了老天。能有这样一人陪他品一杯清茶,饮一壶好酒,给他数尽那千盏河灯,将世间的美好一点点带进他的人生,花满楼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世人看到的只是那个温柔如玉、待人宽厚的花满楼,原本花满楼自己也认为能做一个看透世间得失的人,但越来越重的患得患失,可怕的占有欲一点点蚕食着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不禁贪恋明知不可得的温暖。
但花满楼清楚的明白,爱情往往激烈却短暂,更别说是一个风流满天下的浪子的爱情。就算俘获天下美人芳心的陆小凤有断袖之癖,也不会是属于他这么一个无趣又平淡的人。
如果放纵这一回,最后落的相忘于江湖的下落,花满楼断不是一个赌徒,他更不能轻易的冒这么大的险去断送掉这份情谊。
四溢的剑气引得庭院落花片片,白衣公子周遭的空气凌冽而急促。
惊得百花楼的信鸽们离了洒在地上的吃食,翅膀带起的微风吹散了一桌的纸条,若有人凑近了看或许就能看到那每一张纸条上反复出现的那个名字。在这江南,又有什么是能瞒得过花家的呢。
“哎呀,我不得不相信缘分了,我只是信步一走,便碰到了花公子。”
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与缘分,不过是一人小心翼翼藏起的费尽心机罢了。